读书不忘救国走上革命之路

——“东江三杰”在广州“甲工”（下）

位于东源县义合镇的阮啸仙故居

位于紫金县紫城镇的刘尔崧纪念馆

后人永远铭记为革命牺牲的“东江三杰”。

上期讲述了青年时代的“东江三杰”（河源县的阮啸仙、紫金县的刘尔崧、龙川县的黄居仁）因读书不忘救国的爱国情怀，相聚于广东省立第一甲种工业专科学校（简称“甲工”），从一个满怀报国救亡热情与理想的少年，成长为既有思想、又有行动的革命斗士。

本期重点讲述“东江三杰”在“甲工”读书期间，主动接受马列主义教育，与以往“读书救国”“和平行事”的自己决裂，主动行动起来，与封建军阀、独裁势力作斗争，成为“甲工”斗争的主要组织者和领导者，并先后加入中国共产党，逐步走上革命之路。

与独裁势力斗争，改造“甲工”教育

受1919年“五四”爱国运动的影响，在“甲工”读书的阮啸仙、刘尔崧等人意识到，欲救国，必先改善青年所处的环境。

当时的“甲工”高层思想固步自封、独裁专横、营私舞弊，校务废弛。1921年4月18日，就读于“甲工”的阮啸仙、刘尔崧等人，组织召开全校学生大会，要求改造学校，并第一次上书广东教育委员会，请求整顿“甲工”教育，撤换校长。

整顿“甲工”教育一波三折，阻挠重重。首先站出来反击的是时任“甲工”校长高仑。高仑企图阻止此次“上书”运动，使出种种手段，先威吓利诱，以金钱地位收买学校美术科的10多名学生，冒用全体学生的名义多方活动，并向报社投稿，造谣惑众说：“有人欲利用府界问题，图获校长一席，屡次鼓动学生与校长为难，妄图扰乱社会视听。”

高仑此举，激起公愤。“甲工”于4月21日晚召开全体师生大会，发表宣言书，向报界说明真相，批驳谣言，并于4月24日派代表向省教育委员会呈送第二次请愿书，请求政府迅速选派有工业学识之人来校，以免荒废学生之学业。

第二次请愿并没有换来“甲工”高层的退让，反而酿成学生被刺事件，造成3名学生被刺重伤，晕倒在地。

为了彻底揭露学校校长的丑行，“甲工”学生在阮啸仙、刘尔崧等人的组织下，于当天向新闻界发出了高仑用短剑故意刺伤学生的报道，要求将其绳之以法。同时发出《第三次上省长书》，再次向省教育委员会请愿，坚决要求撤换校长，并摆出大量详细的调查材料，指出校长搁置校务，破坏学制，贪劣无状，专制蛮横，敌视学生，事实确凿，不容抵赖。

尽管“甲工”学生多次请愿，而且有理有据，但时任广东省长的陈炯明却死保校长，他派出的调查员不深入教职员工和学生中，调查时仅听少数人的一面之词，就作出布告，说广大学生“所控均非事实”，这使“甲工”学生大为震惊。阮啸仙、刘尔崧等人感到，不采取坚决的斗争态度，当局是不会解决“甲工”问题的。于是，阮啸仙、刘尔崧等人向省教育委员会发出第五次请愿书，并着手组织退学团，准备做集体退学的斗争。

在这种情况下，陈炯明才于5月20日出面召见“甲工”学生代表，表示愿意按学生的要求整顿“甲工”。但此后一直不见有所行动。“甲工”学生深感失望，于是在阮啸仙、刘尔崧等人的具体组织下，采取了集体退学行动。

在阮啸仙、刘尔崧等人的多方努力下，经过“甲工”广大学生的坚决斗争，社会舆论已越来越不利于高仑。省长陈炯明感到再保高仑于己无益，最后终于下令撤换高仑，任命新的“甲工”校长。

尽管如此，但陈炯明却不肯放过阮啸仙、刘尔崧等人，下令将阮啸仙、刘尔崧等7人开除学籍。同时宣布：其余学生，由校长限期令其回校上课，如逾期不到，一律开除，追缴学费。被撤消职务的高仑并不肯善罢甘休，在离校前执行了陈炯明的指令，并用“莫须有”的罪名，宣布开除阮啸仙、刘尔崧等7人的学籍。

高仑的报复行为，促使“甲工”师生进一步加强了团结。“甲工”校友会发出了《为同学开除学籍事致辞各教员书》指出：“七人者，道德学问，超越明侪”，“工业学校少此优秀学生，工校也为减色”（罗可群、何锦洲《刘尔崧》）。呼吁师生们团结一致，为恢复阮啸仙、刘尔崧等7人的学籍而继续斗争。

在社会舆论的支持和全体师生的强烈要求下，新校长取得省教育委员会的同意，召开学校教务大会，公开宣布恢复阮啸仙、刘尔崧等7人的学籍。至此，阮啸仙、刘尔崧等人领导的改造“甲工”的斗争，获得了重大胜利。

“东江三杰”相识“甲工”

成为莫逆之交

阮啸仙是改造“甲工”斗争的主要组织者和领导者，用他的话来说“是问题当中的发酵者”（《阮啸仙文集》第9、58页）。他在运动中表现出来的勇气和毅力，斗争的坚定性和出色的组织才能，得到同学们的一致称赞。同时，阮啸仙和刘尔崧、周其鉴、张善铭四人，被称为“甲工”的“四大金刚”，在广州学生中开始享有崇高的声誉。

最为重要的是，阮啸仙、刘尔崧等人的出色表现，在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陈独秀的心目中留下了良好的印象，为他们日后加入中国共产党，走上职业革命家道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。

改造“甲工”斗争胜利不久，“东江三杰”（河源县的阮啸仙、紫金县的刘尔崧、龙川县的黄居仁）之一的黄居仁，以优异的成绩考入“甲工”染织科，成为“甲工”的一名公费学生。与阮啸仙、刘尔崧一样，黄居仁从小好学，愿意接受新思想。

1921年春节，已经年满17岁的黄居仁想到广州边读书、边工作，为家里减轻负担。为此，黄居仁的祖父和家里长辈商量，决定请亲友帮忙，送他到同村同宗的黄梅森兄弟在佛山开的染织厂做学徒工，一是学习手艺，二是开阔眼界，黄居仁愉快地接受了家里的安排。春节过后，黄居仁便和回家过年的黄梅森兄弟一起来到佛山染织厂，开始新的生活。

20世纪初，正是中国工业从传统方式走向近代化的转折时期，是手工业生产向机器生产转变的重要时期。传统手工业染织行业发生了很大变化，机纺洋纱和足踏铁轮织机同时输入中国。多数染织厂由手工织布向使用机器织布发展，黄梅森兄弟的染织厂也不例外。但使用机器织布必须有技术人员，黄梅森兄弟认为黄居仁有文化，因此决定支持他去报考广东省立第一甲种工业专科学校染织科。黄居仁没有辜负黄梅森兄弟的期望，顺利考入“甲工”。

黄居仁到“甲工”后，因为肩负着黄梅森兄弟的希望，学习非常勤奋，认真上好各科课程，并且为人正直、尊敬师长、团结同学。当时，学校进步青年教师杨匏安非常喜欢黄居仁，在课余时间，介绍黄居仁积极参加学校学生会组织的活动。

在学生会组织的活动中，黄居仁结识了阮啸仙、刘尔崧等学生运动的积极分子。至此，“甲工”成为阮啸仙、刘尔崧、黄居仁“东江三杰”最早相识的地方。

加入中国共产党

走上职业革命家道路

由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编写的《中国共产党的九十年》，讲述了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历程。实际上，中国共产党的创建是有一个过程的,大致可以分为建立早期地方组织和建立全国组织两个阶段。中国最早酝酿建立共产党组织的是陈独秀和李大钊。中共历史上的“南陈北李、相约建党”,形象地说明了陈独秀和李大钊是中国共产党的主要创始人。

在1921年7月23日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召开之前，即1920年秋到1921年春期间，中国共产党已经有了多个早期地方组织，如上海、北京、武汉、长沙、济南、广州等共产党早期组织。这些成立共产党早期组织的地方，多是受到新文化运动和“五四”爱国运动影响较深、产业工人较为集中、已经出现了一批选择了马克思主义的知识分子的中心城市，广州就是其中之一。

1921年3月，经陈独秀等人的多次酝酿和协商，广州共产党早期组织成立。最初的党员有陈独秀、谭平山、陈公博、谭植棠等人。在陈独秀主持下，吸引了当时在“甲工”就读的爱国积极分子——阮啸仙、刘尔崧、周其鉴等人。

1921年7月23日，中国共产党成立后，中国共产党广东支部负责人谭平山遵照中国共产党中央局的指示，在广东重新组织社会主义青年团。同年8月，中共广东支部成立，谭平山为书记，中共广东支部隶属中共中央局领导。到1922年6月，中共广东支部党员人数已增加至32人，其中河源籍的阮啸仙、刘尔崧成为这个时期中共广东支部最早的党员之一。

当时，身为中国共产党广东支部的早期党员阮啸仙、刘尔崧等人仍是“甲工”学生，在中共广东支部的领导下，他们积极参加创建广东社会主义青年团的实施活动，并协助谭平山，会同谭植棠等人，创办了《青年周刊》、青年剧社，成立了演讲队、劳动通讯社等，号召青年们“应当从阶级斗争奋起，走到自由幸福的新社会来”（《阮啸仙文集》第59至60页）。他们更加积极地投身革命工作，到处宣传马克思主义，到青年学生和工人群众中进行革命宣传和组织工作，宣传中国共产党的革命主张，号召有志青年学生和工人群众参加社会主义青年团。在阮啸仙、刘尔崧等人的影响下，“甲工”许多学生加入到社会主义青年团中，黄居仁就是其中一位。

阮啸仙、刘尔崧等人在“甲工”向学生宣传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，宣传中国共产党的革命主张时，见黄居仁品学兼优、思想进步，因此主动在思想上对他进行帮助、教育，并借一些进步书籍让他阅读。通过阅读《共产党宣言》《马克思主义浅说》等文章，黄居仁开始接触和了解马克思主义唯物观、无产阶级革命学说、政治经济学等内容。

1922年1月12日，香港“中华海员工人联合会”为反抗香港英国资本家对中国海员的剥削压迫，要求增加工资而举行罢工，几百名海员纷纷返回广州坚持斗争。为了支援海员罢工，黄居仁积极参加阮啸仙、刘尔崧等人组织的“甲工”师生捐款支援香港“中华海员工人联合会”活动，接待罢工回穗的海员，并且在学校学生会的组织下，积极到街头演讲，和其他进步学生一起向群众散发支援海员罢工的传单。黄居仁的出色表现，得到了阮啸仙、刘尔崧等共产党人的肯定。

1922年6月16日，广东军阀陈炯明被帝国主义和军阀收买，发动武装叛乱，命令部下炮轰总统府，公开叛变革命。此后，广州处于陈炯明的反动统治下，学生运动、工人运动遭到镇压，中国共产党广东地方组织转入地下活动。从“甲工”毕业后，阮啸仙、刘尔崧等人暂时转入地下坚持革命斗争。

尽管如此，阮啸仙、刘尔崧仍然十分关注“甲工”的学生运动。秋季开学后，主动与黄居仁取得联系，向黄居仁讲清楚当前的革命形势，并希望黄居仁在“甲工”联系学生，坚持革命斗争。在随后的革命斗争中，在阮啸仙、刘尔崧等共产党人的影响和指引下，黄居仁加入到“打倒军阀”斗争中，与阮啸仙、刘尔崧成为生死与共的革命战友，走上革命之路。